神经文艺女青年

【羡澄】浮生记(二)

“呼~呼~!”江澄气喘吁吁的在路上奔跑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药包,被细雨润湿的头发紧紧的粘着他的脸颊,让本来就是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小了,不断有雨水随着他的剧烈呼吸被吸进嗓子里,冰冷的雨水和体内的温暖在他的嗓子处形成鲜明的反差,一冷一热,让人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脸上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剧烈的奔跑显得像纸一般苍白,早就没有力气都江澄只是在凭着自己的毅力在麻木往前跑,空有一双大大的杏眼却早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前方的景致了。

突然横空伸出一只脚拦在了他的脚下,一个没注意江澄便被狠狠的绊倒磕在地上,哪怕这样他的手也紧紧的抱着药包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石子磕伤的手臂。

“哟!又出来给那个老坡子抓药啊!小傻子!”一群小混混拦在住了他的去路。一个个趾高气扬脸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枉大爷们照顾你长到这么大,也该是时候伺候伺候我们了,虽说你还没分化,但看你这副标致的模样十有八九是个地坤,倒不如先孝敬孝敬我们哥几个,说不定我们也能发发慈悲照顾照顾你和那个老东西,啊?~哈哈!”

听到这些,江澄手掌握拳似是在压抑什么,复又紧紧抓着怀里的药包,低着头只想默默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想息事宁人。

这群无赖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闲的专门欺负像他这种没有靠山的人,自己因为从来不示弱,也没能让他们占点甜头,便被他们隔三差五的找茬,连累老伯也被他们欺负,想到这江澄眼神暗了暗。

“诶!别走呀!哥几个又说让你走了吗?”“你们说了吗?”领头的那个混混调笑般的问向周围,看这副架势江澄自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只是老伯的药,好不容易买来的,攒了好几天的钱呢,老伯的病也再没有几天可以等了,今天不论怎样必须要护好药,江澄心里默默地想到。

然后一鼓作气地奋力向他们中最薄弱的那个人冲去,想冲出他们的阻拦,那群混混也察觉到他的企图,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力一甩,瘦弱的江澄便被他们重重的摔在墙边,瘫坐在地上。

“还想像上次一样跑了吗?上次吃了你这亏这次我们可不会上当了,呸!小婊子”领头的那人一口唾沫呸在脚边,复又趾高气扬的对同伴说道,“这个小傻子性子烈得很,待会我们玩他的时候可得注意点,要是被他发疯弄伤了可就不美了。”说完便引来周遭一群猥琐的笑。

看着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一个个脸上带着令人恶心的欲望,邪念从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在他们心里待会要发生的一切似是早就要注定的了,恶意的目光仿佛能凝成实质,就这么紧紧的缠上来。

几抹疯狂从江澄的心里迸发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带着几分星火燎原般的决绝,他的身形依旧单薄的很,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暗色,使他像山林里饥饿了几天走头无路的野狼突然见到了人一样,带着拼死一试的决然,只管冲上去,也必须冲上去,因为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允许他像狗一般摇尾乞怜。

在这场注定就不公平的战斗中,江澄能做到的只有不停的冲上去,或用嘴或用脚,不论如何的能伤害他们中的几个,然后被重重的一脚踢倒,嗑在石地上,然后再爬起来,继续冲上去就这么简单枯燥的重复着,直到他的眼睛所见一片血红什么也分辨不出来,没有人也没有活物,到处是一片猩红,空余一片死寂,却莫名的让他觉得几分安心。最终他就这么安静躺在这片猩红中,静静地任由那些猩红包裹围住他。

“诶!别装死,诶”一只脚踢了踢地上浑身血污的江澄,发现没动静就赶忙问身边的大哥,惊慌道“大哥,这个小傻子不会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小贱人居然敢咬老子,死了算便宜他的了,这么个脏兮兮的样子真是倒人胃口。”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刚刚被江澄咬伤了的胳膊,骂完尤不解恨的再踢了一脚,见还没什么动静,就带着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江澄躺在一片猩红中,这儿既缓和又安静,就像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感觉一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用去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直躺下去就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只是不随我的愿,江澄心想。有淅淅沥沥的雨从上方的猩红中滴落,雨水不断的冲刷掉这片让他安心地红色,露出了红色下方掩盖的浓重的墨色,不同于红色带来的暖心,这片黑色,带给他的感觉只有无尽的冰冷。他想找回他的温暖,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被黑暗包围了,而那些带给他温暖和安心的红却仿佛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在他的周围,无迹可寻。

江澄伸出一只胳膊挡在脸上,索性是夏季,雨水不像秋日那般冰冷刺骨,淋在身上反而能冲刷掉自己伤口上的血迹,倒也省的自己费力去清理了,江澄苦中作乐的想。

老伯的药,江澄突然想到,赶忙起身寻找刚刚在打斗中不知被自己散落在何处的药。

小小的药包就这么被散落在地上,上面扎的线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本来被包的工工整整的小块,也早就被扯得破破烂烂,可怜的躺在地上,里面的药也被零零散散的撒一地。

江澄刚刚还在念着这场雨的好处,现在却又无比痛恨这这场大雨,让那些被磨得零散的药材乘着这场大雨给自己找了个归处,药和着地上的泥水混落一地,又沿着地上的水向周围扩散,一副要解救众生的姿态,却大大的麻烦了江澄,面对着一地狼藉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江澄慌忙的捡起散落的药包,把它揣在胸口,一双小白手不断的从地上捡起还能捡起的药,完全不顾地上的脏污,只想尽力的挽回自己的药。

‘老伯还在等我的药呢’我得赶快回去,江澄心想,刚刚的那些委屈仿佛没有在心上留下一点痕迹,他现在想的只有药还有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伯。

江澄又跌跌撞撞的重新走在街上,这次没有人再拦着他了,狭长的街道上早就剩他一个人了,等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和老伯栖身的破宅子,慌忙把手里紧紧攥着的药包找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放下,就赶紧去看看老伯的情况。

“伯伯~伯伯,我回来啦!你怎么样了呀,伯伯?”几番呼唤没有动静,江澄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放在老伯的脖颈处,触手已是冰凉。

只见他大大的杏眼瞪得圆圆的,呆坐在地上,对自己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置信。

“伯伯~”江澄紧紧抱住老伯已经冰凉的尸体,放声大叫,“伯伯!”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叫声在空宅里回响,企图换回曾经和自己一起住在这里的老伯。

明明他走之前还好好的,伯伯明明笑着目送自己走,精神还不错,还说昨晚没有星星今天说不准要下雨让自己早些回来,说让自己小心点不要在被人欺负了,还说……还说……

……好好的人为什么没了。江澄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买到药了,伯伯明明看起来精神那么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结果却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

一整天江澄都枯坐在老伯的遗体旁边,就这么呆呆的坐在,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应该把老伯放在一口棺材里埋掉,街上的人都是这么做的,然后呢?然后自己怎么办呢?再没有人能陪着自己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江澄突然意识到,人都是要去死的,今天是老伯,明天又会是别人,但没什么区别……都是要死的。

“阿羡!怎么又在外面淋雨呢?马上要吃饭啦,快进来。”江厌离端着汤一脸温柔的呼唤着魏婴进屋。

“知道啦~ 师姐,师姐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真香!”魏婴调皮的说道。

“有你最爱的莲藕排骨汤呢!”一边说着一边给魏婴盛了一碗有许多排骨的汤,奶白的汤淋在大小均匀的排骨和莲藕上,再配上鲜绿鲜绿的葱花,还在不断的向上冒着热气,确实让人食欲大动。在这么个雨天,来上这么一碗汤确实能祛寒暖心。

“师姐真好!”魏婴笑道,饭桌上不见虞夫人的踪影,便问道“虞夫人不来吗?”

江厌离盛汤的手一顿,说道“阿娘说她有事要忙,不来了,饭我待会给她送过去,我们先吃吧。”

一阵尴尬,魏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继续插科打诨哄得江厌离又重新眉开眼笑的,饭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和谐。

大家心照不宣的举起自己的碗筷吃起来,这已经是常态了,自从莲花坞的小公子失踪后,虞夫人因不喜见到魏婴连带着江枫眠也一并不愿见,若不是因为江厌离还在江家,只怕虞夫人早就回眉山了。即便如此,平时的见面也是能避就避,若是不小心撞上了,又免不掉一顿吵闹。

虞夫人不喜欢自己,魏婴自己大概也是知道些缘由的,似乎是她的的小儿子江澄在江叔叔外出寻找自己的时候被歹人劫走了至今生死不明,虞夫人便觉得自己是个祸害,加上自己和江澄年龄相近,见到自己总会想到那个生死不明的江澄,因此虞夫人对自己算不上多坏但总是有几分不待见。

索性江枫眠和江厌离对魏婴倒是极好,一个因为是故人之子又年幼失去双亲流落街头,所以对他总是极为包容不忍苛责,另一个因为自己幼时丢了弟弟魏婴的年纪和自己的弟弟又那么相近,免不了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偏疼,加上同情他年幼的遭遇,故而对魏婴也是极好的。

虽然有时在自己和师弟们玩闹时被虞夫人撞见总免不了一顿责骂,但魏婴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等吃完了饭,外面的雨也该停了,就去外面摘莲蓬去,魏婴心里乐呵呵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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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失眠,起来更文(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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